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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姐妹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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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帝默然片刻,緩緩地道:“沒有!”

這“沒有”二字,令得鏡中的鳳舞、鏡外的飛龍都頓時色變。

飛龍雖然生就漫不在乎的性子,以她的人生經歷,自然對這個父親從來也不曾有什麽期望,但是聽到這兩字時,不知怎地,卻忽然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鳳舞也變了臉色,他縱然是對人性做了最壞的猜測,甚至也猜到了宸帝的回答,但是聽到此時宸帝說出“沒有”這兩字時,仍然不禁感到一種寒意。他怔了怔,終於露出了釋然的微笑:“帝君的回答,讓我很慶幸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宸帝冷笑:“你明知必死,還敢放走飛龍?難道朕真是看錯了你,你這個自私貪婪的小子,也居然能夠犧牲自己?”

鳳舞苦笑:“你要毀掉飛龍,就必會毀掉她身上一切具有自我願意的東西。第一,便是要飛龍親口詆毀紫後;第二,便是要飛龍親手殺了我。”

宸帝臉色似有微微的驚訝:“好小子,竟然連這也敢猜?看來,你真是死心要一條路走到黑,連活路也不給自己留了。”

鳳舞慘笑:“帝君,您曾經是我的偶像,也是我的目標,我曾經是何等的崇拜於您,夢想著有朝一日,哪怕只能得您一生成就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也將拿我的畢生去追求。可是直到昨天我才知道,我做不了帝君這樣的人,因為我眷戀紅塵,迷戀有情的世界。帝君,您猶如一面鏡子,照出鳳舞所向往的位置,卻原來是如此的可怕。帝君已經是至尊之人,可是你的日子,卻無情無愛。就算是鳳舞苦苦追求,能夠做到天帝的位置,可是這樣的生活,也實在是無趣的很。每日看到的只是俯首帖耳,每日算計的只是人心的黑暗……走近帝君了解帝君之後,我才知道什麽叫高處不勝寒,明白了什麽是不老不死之身的天帝,才令人寒心徹骨。剛開始跟飛龍在一起的時候,鳳舞的確曾經懷了私心。捫心自問,若不是飛龍是公主,我或許會喜歡她,但不會為她這般地盡心盡力。但我算計盡一切,要掌控一切,卻不曾想過,我卻連自己的心也沒算計到,連自己都失去掌控。飛龍的純真自由,何等可貴,何等令人依戀。卻由始自終,不曾打動過帝君,不曾令帝君放棄過毀滅她的念頭。天若有情天亦老,不老不死至高無上是什麽,是絕對的無情。”

他頓了一頓,平息一下急促的氣息,才淡淡地道:“鳳舞怕死,鳳舞其實是一個最自私最貪生的人,可是我更怕看著飛龍失去自我,親手將我殺死來取悅於你。我知道,如果飛龍不走,你會做到的。你以我來牽制飛龍,讓她步步走向你所設定的陷阱裏去,可是最後一步,要斬斷飛龍最後一絲自我,便是讓她殺了我。帝君素來自負,你要讓你身邊的人心裏只能全心全意地侍你顏色,為此,你會以讓她們親手殺死至親為考驗。喬虹為了討好你,殺死自己的女兒;玉人為了挽回你,失去了兒子失去了神智;寶鼎夫人為了接近你,殺死自己的親妹妹……”

飛龍一路聽下去,只聽得毛骨悚然,遍體生寒,待聽到最後一句時,嚇得退後兩步,驚恐地看著近在身邊的寶鼎夫人:“你真的殺死了玉人?”

寶鼎夫人神色淡然,好像那個殺死親妹妹的人不是她似的,仍然含笑道:“我倒是低看了鳳舞了,好小子,他若早生三十年在諸候紛爭之時,難保沒有一方天地啊!”

飛龍只覺得遍體生寒:“你真的殺死了你妹妹?”

“呸!”寶鼎夫人冷笑道:“妹妹?天底會有這樣的妹妹嗎?一樣的爹娘生的,偏生她多了幾分美貌,從小到大,只要是我看中的,她必是要搶去的。只消輕飄飄地說一聲:‘還是姐姐對我好啊!’爹娘也罷,外人也罷,就當我是不存在的。這倒罷了,可是沒想到,連我此生最愛的男人,她也要搶!”她聲轉淒厲,一把抓住飛龍恨聲道:“若換是你,帶了心愛的男人回家,轉眼就看著他跟你的親妹妹勾搭上了,你能不恨嗎?是啊,玉人多可愛,她只消裝出一副小白癡的模樣,嬌滴滴地說:‘姐姐你從小到大最疼我了,什麽都讓我,如今再讓我一次吧!你是這樣剛強的一個人,可是我沒有她活不了啊!’”她尖聲尖氣地模仿著玉人嬌滴滴的聲音,那含恨的聲音回蕩在空室裏,顯得格外淒厲。

飛龍看著近乎瘋狂的寶鼎夫人,此時她以玉人的容貌,一字字說著對玉人的恨意,顯得更是詭異莫名。飛龍只覺得心裏陣陣發寒,不由地問了一聲:“你真的這麽恨她?”

寶鼎夫人恨聲道:“我豈止是恨她。我更恨這個小白癡,從我的手裏搶走了陽哥,卻又不能留得住他,我便是使盡辦法幫她留住列陽也沒用。若是陽哥跟她多相處幾年,假以時日,陽哥這等聰明的人,厭棄這等小白癡是遲早的事。她自己矯情任性,卻害得我失去所有挽回陽哥的機會。這個只會壞我事的小白癡,老天啊老天,你為何要將這副容貌生在這種女人的身上,否則的話,以我的頭腦,這副容貌若生在我的身上,我必然會讓列陽難於離開我,就像我難於離開他一樣。”

飛龍只覺得整個人寒毛淩淩,不禁退後一步,寶鼎夫人一把抓緊了她,忽然轉作溫柔慈祥的笑容:“好孩子,你如今可明白你那好父親對你的心思了?如今你只能跟我一起自救,也包括救出鳳舞。”

飛龍的心漸漸沈落谷底,問:“你想怎麽樣?”

寶鼎夫人盯著她,一字字地道:“你我一起聯手,廢了列陽。我得回我的男人,你得回自由和你的男人。”

47章、祭壇

寶鼎夫人盯著她,一字字地道:“你我一起聯手,廢了列陽。我得回我的男人,你得回自由和你的男人。”

飛龍瞪著她:“就憑你我?”

“不錯,”寶鼎夫人道:“就憑你我!”說罷也不再理會天鏡之中鳳舞和列陽還會繼續有何對話,拉起飛龍的手,徑直出了內室。

再度回到列陽的內宮,看著從窗外透入的陽光,想著方才內室中從天鏡看到的,親耳聽到的瘋狂惡毒之至的人心,飛龍只覺得恍若隔世。

陽光照著樹影投在紗窗,那窗外陽光之下,又會有多少詭異的心思潛伏其中呢,飛龍只覺得,這一切似乎發生在夢中,又似乎如今這一切才是現實,而她十六年在南越密林中無憂無慮的日子,只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剛才的那一幕,極為可怕令人無法想象,可是為什麽在她心底隱約卻覺得,這一幕其實早就可能寫在她的生命裏,只是覆習一次給她看而已。

飛龍的心裏震驚、恐懼、惶惑而且不知所措,她甚至失去了思考和行動的能力,只能任由著寶鼎夫人抓著她的手,只見她對宸帝的寢殿似乎極為熟悉,左一轉右一轉,觸動一件法器,飛龍只覺得天昏地轉,眼前一片灰茫茫的,不辨所以的呼嘯風聲在她耳邊傳過,整個人似在一個大轉筒裏飛轉著,直至停下。

她驚駭地似連尖叫聲都發不出了,一擡頭,卻見是一處天臺似的地方,卻是寶石為階,白玉為臺,四周裝飾著夜明珠,照得一片光明。她身處這一團光亮中,更是不辨方向,向上看過,只見蒼茫一片,向下看去,也是霧迷煙鎖,不見來路。

她轉頭問寶鼎夫人:“這是什麽地方?”

“這是祭壇!”寶鼎夫人肅然道。

“祭壇?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祭壇?”飛龍有些莫明其妙:“我們到祭壇來做什麽?”

“做什麽?”寶鼎夫人冷笑:“你不是問,就憑你我,如何對付得了列陽?秘密就在祭壇上。”

“什麽秘密?”飛龍問。

“紫宸的秘密,不老不死的秘密。”寶鼎夫人緩緩地道:“三十年來,我一直跟蹤列陽的蹤影,研究他的一舉一動。我認識列陽的時候,他還未曾有不老不死之身,甚至他與我結交,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我們神農族有神藥可以延長人的壽命和減慢衰老。傳說月光族的女祭司,有能夠與上天溝通的神力,你母親紫後寒月便是月光族的女祭司。據說當年寒月曾經帶著列陽去尋找通天之秘。雖然具體經過無人知曉,但是後來列陽的確成了不老不死之身,據說,就在那個時候,這裏就建起了祭壇。然後圍繞著這個祭壇為中心,而興建起了天宮,再將天宮與塵世的通道全部切斷,重新建起天梯,成為唯一溝通下界的通道。我想,列陽不老不死的秘密,這個世界上知道的有除了列陽自己以外,便是你母親寒月了。雖然你母親後來離開了天宮,如今也不在人世,但是你是她唯一的女兒,她既然敢讓你回到天宮,必然會有辦法保你不死,保你能夠對抗列陽!”

飛龍看著寶鼎夫人,這個女人太叫她震驚了:“你認為,這個秘密在祭壇,而我能夠解開這個秘密,助你對付列陽?可是——你們之間的恩怨與我何幹,雖然我與列陽也不見多有感情,可我為何要助你對付我自己的生父?”

寶鼎夫人苦澀地冷笑:“飛龍,你我都沒有時間了,要麽坐以待斃等著列陽來收拾咱們,要麽博一博!我們若是輸,便全體輸掉性命,列陽便是輸,也不過是失去那讓他變成瘋子的權勢富貴,失去那讓他變得冷酷絕情的不老不死之身。或許,他還有可能贏得一個正常的人生——”她的眼神中變得熾熱而多情:“他還有我!甚至——”她看著飛龍:“你和他之間,還有可能恢覆正常的父女之情,你和鳳舞也可以幸福地在一起!”

飛龍低低地說:“我倒不在乎跟列陽是否有什麽父女之情,反正這十六年來,跟我在一起生活的只有寒月。至於列陽,從一開始,便是他也無心,我也無心罷了。可是,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她擡頭看著寶鼎夫人:“我們反正從未見過玉人,跟你也只相處過兩個時辰,可是你假裝玉人,連鳳舞都能夠看出不對來,為什麽能夠騙過列陽呢,難道他就絲毫沒有對你起過疑心嗎?”

寶鼎夫人嘿嘿一笑:“對於列陽來說,一個擁有寶鼎的頭腦和玉人的容貌的女人,想方設法要取寵於他,他自然是樂得享受。至於這個女人的靈魂是寶鼎還是玉人,他才不會在乎呢!”

飛龍只覺得寒心:“你明知道這一切,你居然還這樣不惜一切地去愛他,去想辦法得到他?”

寶鼎夫人淒然一笑:“飛龍,我不是不知道他有多無情多殘忍,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執著地可憐癡情地可笑。只是,飛龍你還小,你不知道什麽叫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又或者你跟列陽寒月一樣,這輩子根本只有別人為了你們苦苦相思付出,而不知道那種只能是苦苦追求的無奈,那種情根深種無力自撥的痛苦,已經深入骨髓至死方休。飛龍,列陽是神也好,是魔也好,他能夠讓成千上萬的人為他的一句話而死而死,不管是男是女。不是每個人都能夠象你母親一樣,能夠掙脫他的魔力,而紫後只有一個,其餘的人,只能是為他而瘋狂,為他一喜一怒而上天堂,而下地獄。”

寶鼎夫人說的時候,她的身形漸漸轉淡,漸漸隱去消失,飄飄渺渺隱隱約約中,只聽得她的聲音仍然傳來:“飛龍,我已經在祭壇布下結界,除非祭壇倒塌,或者是列陽親自出手,就憑你現在的道行,是破不了這個結界的。所以,你就在這裏慢慢地找出破解的辦法吧,只要你真是紫後的女兒,就一定能夠走出來的。”

“餵——你別走——”飛龍大驚,向著寶鼎夫人消失的地方撲了過去,卻撲了個空。她急忙轉身欲追,卻是走到臺階處,便覺得空氣中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住了她不得前進。前後左右試了無數次,這才確定,整個祭壇的確已經被寶鼎夫人的結界所控制了,她無法再出得去。

48章最後的紫後

寶鼎夫人說的時候,她的身形漸漸轉淡,漸漸隱去消失,飄飄渺渺隱隱約約中,只聽得她的聲音仍然傳來:“飛龍,我已經在祭壇布下結界,除非祭壇倒塌,或者是列陽親自出手,就憑你現在的道行,是破不了這個結界的。所以,你就在這裏慢慢地找出破解的辦法吧,只要你真是紫後的女兒,就一定能夠走出來的。”

“餵——你別走——”飛龍大驚,向著寶鼎夫人消失的地方撲了過去,卻撲了個空。她急忙轉身欲追,卻是走到臺階處,便覺得空氣中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住了她不得前進。前後左右試了無數次,這才確定,整個祭壇的確已經被寶鼎夫人的結界所控制了,她無法再出得去。

她無力地坐下,搜遍全身,把紫後所能留給她的東西全部找了出來——青煙傳訊用掉了,竹哨是用來召喚魔豹用的,氣霧球是遇敵用來脫身的……只剩下唯一的可能,就是那顆鳳舞悄悄又塞還給她的記憶珠。

一刻鐘過去了——

半個時辰過去了——

一個時辰過去了——

……

飛龍趴在地上,對著早已經放出來而且已經變回原形的魔豹大眼瞪小眼,有氣無力地說:“小黑,我不管了,現在全交給你了!”

魔豹非常習慣性地搖了搖頭,頭向著祭壇外邊探了探,意思說我沒辦法,你得想辦法出去。

飛龍哀叫一聲:“又是這樣,每到關鍵時刻小黑你都耍賴。”她已經把身上所有可能的東西全都一一試過,那顆記憶珠更是在每塊石頭每塊磚上都一寸寸地橫照豎量過,可是還是毫無動靜。

飛龍看著記憶珠,覺得很是奇怪,難道連這珠子也懂得欺軟怕硬,怎麽鳳舞根本不需要努力找就自動顯示給他看,而她擺弄得這麽辛苦,卻是毫無效果。她就差把這珠子輾成粉來研究了,怎麽還是什麽也沒發現呢?

輾成粉?輾成粉?這個怪念頭一下子跳進她的腦海中,竟然就象中了魔障一樣繞之不去。飛龍看著手中這顆起不了作用的記憶珠,這顆讓她白白累了許多時候的記憶珠,只覺得越看越氣,越看越想砸。

“不行,這是唯一脫身的機會!”

“這東西根本沒有用,不砸了它實在憋氣得很!”

這兩個念頭,在飛龍的腦海中不停地打來打去,鬧得她快哭了。她的心情非常地壞,從知道宸帝算計她,到看到鳳舞為了她而犧牲她卻沒有辦法救她,再到自己被寶鼎夫人騙,被寶鼎夫人困在祭壇逼她對付宸帝……她越想越不明白,十六年來,她過的是極端單純的日子,在南越密林裏和寒月一起,過得開開心心的。她不明白,寒月為什麽要她回天宮來,如果她不回天宮來,那麽她就不會認識鳳舞,不會害了鳳舞,不會遇上寶鼎,更不會看到自己的親生父親,竟然是這樣的一個人。

這種種的郁悶,讓她不禁有些遷怒於手中這顆曾經讓她寄於很大希望卻始終不曾靈驗在她面前的記憶珠的,她越想越氣,不禁狠狠地把記憶珠扔到地上,狠狠地踩上一腳道:“沒用的東西,就只會騙我——”

她踩第一腳的時候,記憶珠沒有動。

踩第二腳的時候,記憶珠還是沒有動。

她踩上第三腳的時候,已經有些後悔了,後悔自己太不懂事,太遷怒了,可是這一腳已經踩上去了,收不回了。

只是這一腳踩上去的時候,忽然變化就來了,她踩下去的時候,腳底剛觸到圓圓的記憶珠,忽然之間,一股熱氣從腳底上傳上來——然後,奇跡就出現了。

那顆記憶珠動了起來,慢慢升高,發出熾熱的光芒,然後光芒投射到祭壇上唯一那一面墻壁上,墻壁上的人影出現了。

“飛龍——”墻面上慢慢出現了紫後寒月的容顏,她溫柔地笑著:“等急了吧!我就知道,只有你才會把記憶珠往地下踩的……”

飛龍目瞪口呆,對魔豹小黑說:“小黑,我媽怎麽這麽狡猾!早知道我就不會弄得這麽累了。”

魔豹嗚嗚了幾聲,像是在讚同她的意見。

飛龍雖然這邊在說話,卻仍是看著那墻面上顯出來的記憶。但見紫後的話仍在繼續:“飛龍,讓你回到天宮,實不是我所願意的,甚至,我也不希望你有機會看到這兩段記憶。因為我希望你能夠活得單純,不想讓父母這一代的恩怨,幹擾你的快樂。可是我又不想你會在蒙昧無知中受到傷害,卻不知道怎麽去應付……

“因此,我在給你的護身珠裏藏了有兩段記憶,這兩段記憶,只有在特定的場合才會出現,因為只有你知道了‘為什麽’,你才會知道‘怎麽做’!這兩段記憶,一段藏在聽風軒中,一段藏在祭壇中。如你真的被環境變化而最終進入這兩個地方,那麽,這兩段記憶就必須得讓你知道了……

“我與列陽結識,相愛,最終走到不得不分手的地步,但是,對於這一段感情,我卻從來沒有後悔過。飛龍,請你記住,如果你曾經愛過一個人,如果他沒有如你所希望的那樣,你可以走開,但千萬別去後悔和抱怨。曾經愛過,就是一段美麗的記憶,時間讓它變了質,但卻不能否定它曾經讓你喜悅過,感動過。你原諒的並不是他,而是你自己曾經的真情不可否定。

“當年我與列陽深情之時,曾經以為我們的感情可以天長地久,不想我們的愛情,會因容貌消退、壽命無定這些外在的原因而變質,所以我們建了這個祭壇,把上天賜於屬於月光族和我的靈力,換得可以讓我們兩人都能長生不老的法力。只是這份法力從此後只能屬於祭壇,我和列陽只是借用,如果離開祭壇太久,將會失去這份法力。可惜,人不能太貪心,那時候我還太年輕,所以妄得之心太重,最終影響了列陽,也影響了我們的感情。什麽叫不老之身?天若有情天亦老,想要真正的長生不老,就只能是真正無情的人……

“很多人都在猜測,我為什麽要離開天宮,卻又為什麽要你回到天宮?不,其實真正的理由很簡單,我跟列陽在一起,是因為我愛他,我離開列陽,只是因為我已經不愛他了。時間讓我們的愛漸漸變質,最終被越來越多的分岐而磨損光了……

“可是我還想說一聲,我的女兒,我要謝謝你!離開列陽,並不是一個容易下的決定。正如他自己說過的,沒有一個女人可能離開他,而他,也確實有這種魅力,值得這份驕傲。因為你的到來,才使我下定了這個決心。我的女兒,我原本不曾期盼你的到來,我原本是月光族的女祭司,七情六欲,均是淡泊。由於列陽,才激起了我的愛情,讓我變成一個真正的女人。而因為你的到來,使我的母性覆活,讓我成為一個真正的母親。我不能讓我的女兒,生長在天宮這樣一個虛構的世界裏,生活在一個充滿了權欲和陰謀的地方。所以,我決定帶著你離開,列陽是肯定會受到傷害,可是我卻不能讓他知道原因,而且此刻對於他的受傷與否,我竟然已經不太在意了……

“我知道離開天宮,就意味著祭壇給予我的法力會漸漸失效,只是沒有想到,時間會這麽快,你我竟然只有十六年的母女緣份。但是我還是覺得很滿足,我畢竟給了你十六年無憂無慮的生活,這十六年裏,我們過得很開心。只是遺憾的是,人不能永遠活在無憂無慮中,我們都必須長大,去面對我們真正的命運……

“我活著一天,以我殘留的法力,都不會讓列陽有機會找到我們。而這十六年來,我想列陽從未有一天不曾放棄過搜尋我的下落。一旦我死後,法力所構建的結界不覆存在,列陽會找到你。與其讓他找到你,還不如讓你主動先去天宮當面見他。這樣,列陽肯定會對你的來意、我的安排進行不斷的猜疑,在他一天還不明白真相之前,你就會是安全的……

“關於這個祭壇的作用,我已經說過了。但是萬物有生必有滅,任何事都不可能是一成不變的。當初在實行轉換靈力的時候,以是我和列陽的血為引子,如果要破解,則必須兩人同時以血為鑰,方能破解。當年我們以為,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如果沒有兩人同時滴血,祭壇將永遠存在。但是飛龍,你的身上,流著我們兩個人的血,所以,就算只有你一個人,也能破了祭壇……

“至於以後,你應該怎麽做,你肯定是想從我這裏找到安排。可是很抱歉,我的女兒,對你的以後,我沒有安排。我所能做到的,僅僅只是盡我所能,給你十六年快樂的人生而已;而你的父親,也許將會對你的人生,有他想要的安排。父母雖然生了你,可是你的人生,卻註定只能是你自己去面對,去決定。接下來的日子,則是你自己來把握了……

“飛龍,我女兒,永別了!”

隨著最後一句話說完,墻面上紫後的容顏越來越淡,漸漸消失,只是她最後那恬淡的微笑,卻似乎永遠留在了飛龍的心上。

“母親——”飛龍失聲呼喚著紫後,不知不覺間已經淚流滿面。

記憶珠“啪”地一聲,在空中忽然碎開,化作一團五彩煙霧,隨即越來越淡,最終消散在空氣中,了無痕跡。

飛龍緊緊地抱住了魔豹的脖子,喃喃地說:“母親說,我的人生只能是我自己去面對,去做決定!可是,我應該如何去面對,去作決定呢?小黑,你說說,我應該怎麽辦?”

魔豹不能作人言,只能嗚嗚連聲,卻無法向飛龍傳達自己的想法。

欲擡頭,雲深霧重,茫然不可見。

49章大結局

夜深了。

宸帝靜靜地立在窗前,沈思。

擡眼望,一輪圓月如鏡,掛在深色的天幕中。

很久很久之前的記憶,驀然間闖入心頭。

記憶中曾經有個少年,闖入月光族的神山時,那一天也是這麽一輪圓月如鏡,高掛在天上。月光灑下來,照得神山一片通透,也將他自以為非常隱秘的行蹤,照得如同在鏡子裏一樣。

當他狼狽地被困在結界裏的時候,忽然看到高高的祭臺上,那個白衣的女子坐在上面,雙手托著下巴,好奇地看著他。她像是從月光中走出來的精靈,她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要更明亮,她赤著的雙足在半空中蕩來蕩去,在月光下蕩來蕩去,也在他的心上蕩來蕩去。

他忘記了自己所有的目的和野心,他天天地往神山跑,被困住一次又一次,失敗了一次又一次,卻全都只為了能夠多一次機會看到那雙像新月般彎彎的笑眼,像月光般皎潔的雙足赤著走來走去的樣子……

有多久了?久得像是地老天荒,久得像是一個夢、一個幻覺、久得像是前生來世,卻不在今生發生的事!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忽然會回憶起往事來,過去的事,似乎早已經在他心中淡忘,淡忘得像是別人演出的故事,而不是發生在他自己的身上。

寶鼎夫人悄悄地走了進來,走到他的身後,輕輕地伏在他的背上,雙手溫柔地抱住了他:“陽哥,你在想什麽?”

宸帝輕輕地握住她的手,道:“朕應該叫你寶兒,還是玉兒?”

寶鼎夫人微微一笑,膩聲道:“陽哥愛叫什麽便叫什麽,寶兒和玉兒,有什麽不一樣呢,不過都是癡心戀著陽哥但求君能偶一回顧的癡情傻丫頭罷了!”

宸帝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轉身讓她擁入懷中,輕吻著她道:“傻丫頭,還是你這樣的傻丫頭好,不會讓人太累了!女人要把自己搞得這麽覆雜幹什麽呢,只會讓男人傷腦筋。”

寶鼎夫人伏在列陽的懷中,嘟噥了一聲,宸帝不曾聽清,問了一聲:“什麽?”

寶鼎夫人擡起頭來,燦爛一笑:“能夠讓男人傷腦筋的女人,才是他所在意的女人。只可惜,寶兒這輩子,是做不成這樣的女人了。”

“胡說!”宸帝輕罵一聲,忽然笑著猛地將寶鼎夫人打橫抱起,寶鼎夫人輕呼一聲,轉而用力抱緊宸帝的脖子,嬌笑連連。

芙蓉帳暖,一室旖旎風光。

夜深人靜,正繾綣無限,忽然聽得室外遠處隱隱傳來轟隆隆地似山崩地裂般的聲音。宸帝只覺得忽然心頭一痛,無端地神志有渙散之感,連忙喝道:“來人,去看看出了什麽事情?”

但聽得門外聲音雜亂,立刻有一個急促的聲音回報道:“稟、稟告帝君,祭壇方向忽然一道白光砰地一聲沖天而起,天上忽然傳來雷聲,請帝君聖裁!”

宸帝大驚,披衣欲起,他的衣角卻被人拉住了——

回頭一看,寶鼎夫人滿臉暈紅,眼波間春意無限,媚聲道:“陽哥,你此時去又有何用,反正已經是來不及了!”

宸帝驚駭已極,一把用力扼住了寶鼎夫人的咽喉,喝道:“你說什麽?”

寶鼎夫人伏在宸帝的手臂上,整個人柔若無骨,聲音更是嬌膩無比:“陽哥,我一心一意地待你,你可肯分出一成的心來待我?咱們回神農族好不好,回到咱們度過最甜蜜時光的地步去吧。神農族也一樣有駐顏長生的藥,為了你,我也可以傾盡全族換你歡悅之顏。”

門外守衛忽然聽得宸帝的暴喝之聲,連忙問道:“帝君,有何吩咐?”

宸帝沈聲道:“全部給朕滾開,滾得越遠越好,十丈之內若還有人在,朕格殺勿論!”

但聽得嘈雜聲剎那間全部消失,整個房間裏外安靜地連根葉子掉下去都能夠聽得很清淅。宸帝忽然放開寶鼎夫人的手,冷笑道:“你做了什麽手腳?有什麽意圖?你現在可以說出來啦!”

寶鼎夫人斜斜地伏在床上,飛了一個眼波給宸帝,吃吃笑道:“陽哥,我能有多大道行,敢在你面前做手腳。能夠跟你鬥法的,自然只有你的高貴天後,你的寶貝女兒了。祭壇發生了什麽事,難道你此刻還不知道嗎?”她嬌慵地轉身,仰面朝著宸帝,幾縷小衣錯亂地散落在她美麗無比的玉體上,更顯得誘人無比,她媚聲道:“你的不老不死之身,已經破啦!你說,這個消息一旦洩露出去,會不會很糟糕呢!”

宸帝臉色鐵青,冷笑道:“好、好、好!沒想到,朕竟然會栽在你的手上,可是你莫要忘記了,就算朕失去不老不死的法力,可是朕要殺死你,卻還是容易得很!”

寶鼎夫人坐了起來,收了媚態誠摯地道:“陽哥,你還不醒悟嗎?你已經做了這麽多年的天帝,可是你真的過得快活嗎?鳳舞說得那些話,你就沒有半點醒悟嗎?何不扔下這些可厭的人,隨我去過快樂的日子。”

宸帝怒喝一聲:“賤人!”立刻翻手一掌打了過去,頓時將寶鼎夫人打得飛撞到墻上,落下來時,已經是鮮血狂噴。

寶鼎夫人猝不及防,已經是身受重傷,她眼中露出淒厲之色,厲聲道:“好、好,列陽,想不到你如此無情。你便是殺了我,你也一樣活不了!”

宸帝忽然只覺得心頭巨痛,痛得只能用力扶住桌子才堪堪站住,驚道:“你、你這賤人,你何時在我身上也做了手腳?”

寶鼎夫人冷笑道:“七日之前,我便在你身上下了同命之蠱,只怪你過於自負,自恃不老不死之身,任何蠱毒都對你無效,只不過白白費勁,一個大周天後自然排出體外,所以毫不提防。如今你的護身法術已破,蠱毒已經深入體內,令我與你同命相依。我若死了,你也難活。陽哥啊陽哥,我看你還是隨我一起走了吧!”

宸帝臉色震驚、暴怒、殺機、狠毒之意飛速閃過,到寶鼎夫人說完之時,臉上卻已經恢覆了平靜:“寶兒啊寶兒,朕實在看錯了你,也實在不應該小看於你。朕以前,只知道會有女人為朕癡迷瘋狂,卻不知道,真正瘋狂的人,其破壞力竟然如此可怕。只是朕卻再不是從前的列陽了,你是寶兒也罷,你是玉兒也罷,朕對你都已經毫無情義可言。在朕的眼中,此時的你,不過是跟那些紅霞帔一樣是個床伴而已。朕這一生從來不曾屈過自己的意志,為了活命而屈從於女人的那個人,也絕對不會是朕。”

寶鼎夫人絕望而震驚,嘶聲道:“難道你連你自己的性命也不顧了嗎?”

宸帝冷笑一聲:“蠱毒並非絕癥,朕留你一命,自有辦法慢慢尋出解藥來。”說罷,轉身便走。

寶鼎夫人絕望已極,拼將一口氣用盡全力,撲了上去,撲在宸帝的後背,緊緊抱住了他,忽然間一口溫熱的鮮血噴在宸帝的後背。

宸帝大怒,一轉頭卻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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